雷鸣
稻妻上空划过一道雷光，猛地一闪，照得屋角雪亮。伴随轰轰雷鸣，震耳欲聋。窗被肆虐的狂风吹的吱吱发响。冰冷的雨水打湿了院落的盆景。
大御所大人，是又在诉说着什么吗？
我依稀记得，幼时十分惧怕电闪交加的雨夜与那在空中划过不停留须臾的雷霆。每逢打雷，我总会双手攥紧母亲的外衫，将整个头深深地埋在母亲的怀里。弓着身子，微微颤抖。这时，母亲轻搂着幼小的我，在我耳边耳语一番。
绫华，莫怕，这是大御所大人的想法。
母亲是这样告诉我的。
那，大御所大人在想什么？
缓缓抬起头，对上母亲温柔的双眸。
或许，她在思考着她心中的「永恒」吧。
她的手抚上我的背，一下一下地轻拍。嘴里哼着耳熟能详的稻妻歌谣。就这样，我紧紧地攥着母亲衣物，嗅着椿山茶的香味，凝神，听着屋外阵阵的雷鸣声。试图倾听神的只言片语。
母亲去世后，再逢雨夜的我，常常跪坐于前庭中。双手交叠至于双膝之上，闭眼。就这样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雷鸣。脑中，大御所大人的身影矗立在天守阁。她的眸中并无神色，她的瞳孔深邃地像一潭无波澜的水。仿佛一站在那儿便让时间定格维持永恒。
无念，无寂。
大御所大人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无常。雷声闷响，雨点打在屋檐上滴答滴答。
大御所大人是在哭泣吗？大御所大人是在思念故人吗？
还是无能的我在愤懑不甘呢？
想到这，泪，顺着脸颊而下，失去双亲照拂的神里家岌岌可危。兄长一人扛起神里家的重担，在外日夜操劳。我常看到他房中的烛火至深夜都不曾熄灭。
我不禁思考「永恒」究竟是什么？
是椿花落尽，人去楼空。还是无法挽留的消逝。
大御所大人的雷声无法给予我任何的答案。或许她也无可奈何吧？
大御所大人似乎找到了她的答案。
眼狩令的颁布虽没有让稻妻有大的动荡，但持有神之眼的人民迷失方向。
「当一个人的愿望达到一定强烈之时，神明会投下他的视线。」
或许愿望是永恒唯一的变数吧……
千手百眼神像上神之眼的日益俱增，作为大御所大人的臣民，忠于幕府的神里家更是贯彻着雷霆的移植。
划破天光的神罚降下，无想一刃的斩落。那位无名的浪人迎上雷霆的盛怒，轰鸣声响彻稻妻城。
「是接引春雷焚身骨，化灰以养万类荣。」
大御所大人的雷鸣，我听不明白。我所信奉的永恒真的是如此吗？神里家所追随的永恒真是如此吗？稻妻人民的愿望不该就此被扼杀。大御所大人没有听到我们的回答。
愿望不是永恒的敌人，而打破这一须臾妄想的来自异乡的风。
拼劲全力都无法挽留消逝之人，纵有再强烈的欲望也改变不了已定的结局。
「永恒」不过是人世须臾做追求的一场美梦罢了。
看到异乡的旅者有如此坚毅的决心，踏上陌生的国土，只为了寻觅那下落不明的血亲。或许这就是他心底最炽热的愿望吧。怀揣着这一份「爱」到达终点，这是他告诉我的他的「永恒」
又逢雨夜，雷霆轰鸣，就着月华，迅速拔剑。影刹间，风动，叶落，收鞘。
就让绫华来祝你见证新的「永恒」吧。
评论